方老師

方師母常說，大家一起的日子，方老師活潑得像個小孩。的確，方老師除了遺憾不會騎單車和沒有當上童軍外，大概也遺憾沒有學會駕車。除此之外，他的生活充滿生機與活力。在密西根那段日子(1964-1966)，他愛逛書店買書，這是大家都能想像到的事——因為遠在台北早期那段窮苦的日子裏，他已常將生活費挪用拿去舊書攤搜購心愛的書。不為一般人知悉的是，他在東蘭辛城時，也愛逛街看櫥窗展示。有一次，見到櫥窗內的模特兒穿著一套美麗的衣裳，他不多加思索就買了下來，興緻勃勃地拿回住處要師母試穿！師母事後笑著對我們說，方老師一定沒有考慮那套衣服是為甚麼年紀的女子裁製的。（後來不知是方老師回去退貨，或是將它轉送女兒。）

方老師喜歡照相。五六零年代常見他背著相機的神采。據師母說，方老師的攝影作品裏面，經常都有師母的影子——不過在照片中都是遠遠的，小小的。師母笑說，方老師每次到風景區照相，都要師母留影。但每一次都讓她站得遠遠地，充當「配景」！

1972年方老師再訪美國。那時我剛搬家不久，牆上空蕩蕩的，身邊又沒有現成的字畫可以懸掛，因此就戲寫了兩張字補壁。方老師見了，拿起相機，像是捕捉原野上的小動物似的，從各種角度，照了又照。那次師母沒有隨行，不然的話，字幅中也留有她的存照。

現在「明月松間照」這幅字已經歷久殘破了。每當望著它，就想起三十年前的情景。不勝思念，不禁懷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