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移世易話人文

中文大學創校三十年了。

三十年，就宇宙的生命來說，只是渺小的一瞬；可是就一個學術教育機構的演進來看，那並不是一段太短暫的歷程。要是我們從創建她，為她的成長付出心血，貢獻心力，寄予期許和懷抱希望的眾多生命的熱情來看，那麼三十年決不是一段可以輕付笑談的時光。宇宙或許無窮無盡，但是人生到底有多少個三十年？

三十年來，中文大學凝聚了多少毅力和熱情。今天，她已經開拓出一片可觀的局面和令人心喜的遠景。可是，「天若有情天亦老」，而我們這些對大學教育──尤其對人文事業立志懷情的人，有沒有在過去這三十年的歲月中，變得蒼白衰老呢？

本來，個人的人生會逐漸蒼老，可是如果善加新陳，代謝得宜，集體的生命卻可以生生不息，萬古長青。所以，重要的是我們在點燃一己的生命之餘，是否也為集體的命運開創出繼續健壯發展的生機。

回顧人文的園地，我們固然有我們的成就；可是追溯前人志士的胸懷，我們是否也有我們的迷失？在這「大限」前夕，在這世紀之交，我們是否應該重新涵情立志，在我們的研究策略上改絃更張，在我們的教學方針上重新振作，在我們的思想景觀上大力開拓，在我們的心胸懷抱上重新發揚？

近年，校政上興起一些根本的制度變化，校園裏也開始出現了新奇刺眼的建築。我們會不會由於老化而無法適應這類的新奇事物，或者能夠在時移世易的變遷之間，把握機會，繼續努力，創造更新？

人生有涯，人文的理想無限。在我們慶祝過去三十年的成就的同時，也讓我們立志將來，放眼另一個三十年的遠大前景。

1993年春日

時移世易話人文 ──慶祝中文大學建校三十周年獻詞